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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215赦出牢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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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 215赦出牢籠

“小黑屋”裏,一堆太醫在我床前仔細地望聞問切了一番,而後又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了一陣,最後,太醫院院正率領太醫們齊齊跪地拱手道:“臣等恭喜皇上,大公主的麻疹確實已經痊愈,今後再不會感染此疫。”

聽完院正的話,我難掩心中的激動,立馬接口:“那我是不是可以走出這個黑屋子了?”

“回大公主,是可以出去走一走了……”不等院正說完,我就興奮地搖著康師傅的手臂嚷了起來:“皇阿瑪,您聽見了嗎?我可以去逛園子啦!”

一個多月的折磨啊,這會兒,我終於體會到,當死囚犯接到康師傅的“大赦令”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了—— “劫後餘生,欣喜若狂”!

“是啊是啊,看把你給高興的!”康師傅呵呵笑著嗔了我一句,回頭問院正,“還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特別註意的?”

“回皇上,近期有兩個地方需要主意。”院正恭敬地道,“第一,大公主大病初愈氣弱體虛,不能過於勞累,要多休息,也要格外註意不能受涼,第二,切忌食用油膩、生冷和不易消化之物,只要能夠恪守這兩點,再加上適當的調理,過兩個月,大公主必能康覆如初。”

“太醫的話都聽見了沒有?” 康師傅輕叩了下我的腦袋道。

“聽見了!”我摸了下腦袋,笑呵呵地道,“只要您不急著趕我去上書房,我肯定能安心地休息!”

“嗯,這下總算讓你找到偷懶兒的名目了!”康師傅說著刮了一下我的鼻子,我捂著鼻梁,皺著眉頭,一本正經地對康師傅道,“皇阿瑪,我看太醫院只有大方脈、小方脈、傷寒科、婦人科、瘡科、針灸科、眼科、口齒科、正骨科還不行,還得增加一個!”

“增加一個什麽?”康師傅不解,禦醫們也都用好奇的眼神望著我。

“整、形!”我一字一頓地陳述。

“整……整什麽?”康師傅完全是一副沒聽懂的表情,禦醫們更是迷茫。

“整、形!”我指著鼻子控訴,“您三天兩頭不是捏我的鼻尖兒,就是刮我的鼻梁,總有一天我這鼻子會變形的,所以,您最好再增加個整形科,到時候,我的鼻子真變了形也可以整回來嘛!”

眾禦醫一陣低聲哄笑,康師傅有點哭笑不得,輕拍了下我腦袋,嗔道: “這丫頭,就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多!”

“哎喲!”我誇張地捂著腦袋抗議,“喏,又拍我腦袋,再拍,可得再增加個腦外科啦!”

“腦外科?”康師傅聽到這個新名詞有點發楞。

“哦,是啊!”我一本正經地答,“萬一拍笨了可以修回來啊!”

“你這丫……”康師傅伸手欲戳我的額頭,我將額頭往後一仰,道,“喏喏,又要戳我額頭了,看來腦外科非加不可啊!”

我這麽一說,康師傅低頭望了一眼,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就訕訕地收了回去,無奈地搖頭苦笑,太醫們則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來,直到康師傅“嗯哼”了一聲,那笑聲才落了下去,康師傅很公事化地開口對太醫們道:“此次,為了大公主的病辛苦你們了,朕決定將你們都加升一級,賜銀二十兩!”

一聽這話,在場的幾個太醫都喜形於色,紛紛謝恩,隨後依序退出了出去,隨後,孫嬤嬤指揮著宮女、內侍將窗戶上那些厚厚的簾子都撤了下去,室內終於灑進了金燦燦的陽光來,我頓時覺得心裏敞亮了許多,一個多月來的陰霾似乎就在一瞬間湮滅了。

康師傅回過頭來,端詳了我半日,終於將我摟在懷裏,長長舒了一口氣,道:“這下我算是真正的放心了!”

想起這段日子,康師傅為了我,每天都是紫禁城、暢春園兩頭跑,人都消瘦了一圈,不由地鼻子都有點發酸,由衷地說了一句:“皇阿瑪,這陣子為了照顧我,可把您給累壞了!”

“傻丫頭,”康師傅拍了拍我的肩膀,笑道,“你是我閨女!我不照顧你,誰照顧你啊?”

“皇阿瑪!”我心頭泛著感動,低喚了一聲,伸出雙臂緊緊摟著康師傅的脖子。

“好孩子,別哭,病才剛好,當心把眼睛給哭壞了!”康師傅輕拍著我的後背柔聲安慰著,可我不知道是怎麽了,大概是大病初愈,感情比較脆弱,他這麽一說,我那原本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倒在瞬間奔湧而出,康師傅放開了我,邊替我抹淚邊威脅:“不許再哭了啊,再哭可不讓你去逛園子了,今兒就讓你回上書房!”

上書房?一聽這個威脅,我立馬覺得頭大,趕忙收起了眼淚,正在這時,孫嬤嬤端著個盤子進來了,慈祥又不失恭敬地對康師傅道:“皇上,大公主的藥茶好了。”

“太醫都說我的病好了,不用喝了吧?”我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康師傅。

“今兒最後一劑,快喝了吧!”康師傅說著接過孫嬤嬤手中的藥碗,舀了一勺藥茶,遞到了我面前。這藥茶雖然並不像一般的中藥那麽苦口,可那藥味兒也不太好聞,喝了那麽久,現在一聞到那味兒,都覺得有點兒頭疼。

我望了一眼勺子裏的藥茶,再望了一眼康師傅那執著的神情,知道不喝是不行的,既然是最後一次,那倒不如幹脆“英勇”一次,省的一勺一勺地喝還多受罪,於是笑著對康師傅道:“呵呵,皇阿瑪,現在我自己能動了,您不用餵了,我自個兒來吧!”說著,就拿過康師傅手裏的小碗,深吸了一口氣屏住,然後,皺著眉頭,一仰頭,“咕嘟咕嘟”地將藥茶倒進嘴裏,吞了下去。

“唉喲,慢著點兒,別嗆著!”孫嬤嬤在一旁擔心地叮囑。在康師傅和孫嬤嬤的註視下,我終於將藥茶消滅殆盡,將空碗遞給了孫嬤嬤。孫嬤嬤接了過去,笑瞇瞇地望了望我和康師傅,感慨道,“唉,可總算是苦盡甘來了!”

“孫嬤嬤,這陣子勞煩您老人家了!”康師傅感激地道。

“快別說什麽勞煩不勞煩了!”孫嬤嬤道,“能伺候大公主,是老奴的福分!皇上您能在這時候想起老奴來,說明您心裏還惦著老奴,老奴高興還來不及吶!”

“孫嬤嬤,”康師傅道,“朕知道您心裏惦著小孫子,現在禧兒沒事了,一會兒朕就讓人送您回去。”

“不急不急!”孫嬤嬤擺擺手道,“一會兒送瘟神的時候,大公主生病期間那些個不吉利的物什都得燒的幹幹凈凈地才行!那些小丫頭們做事兒毛毛躁躁的,老奴可不放心,老奴得在一旁看著他們全都理幹凈了才能放心地走。”

“孫奶奶,您不跟我們一道逛園子去?”先前孫嬤嬤曾經跟我說過的,等我病好了,她要陪我一塊兒逛園子的。

“呵呵,老奴還是等下回吧!”孫嬤嬤笑呵呵地指了指門外,“大額駙早就在外頭等著啦!”

“班第來了?”我還以為回宮之後,才能見到他呢!這一個月來,他可從未在這裏露過面,我還納悶,這個家夥怎麽對我不聞不問,安的什麽心吶?一打聽,才知道原來是康師傅下令,不許班第進園子探望我。剛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,還真有點不能理解,後來,康師傅跟我說了個漢武帝的寵妃——李夫人的故事,我才恍然大悟!原來,康師傅不想讓班第看到我滿臉疹子的樣子!不得不感嘆,到底還是雄性動物比較了解同類的本性!

“禧兒,這兩天有點急務,我今天不能陪你,所以讓班第來替我。”康師傅說著,回過頭去,讓孫嬤嬤出去的時候把班第叫進來。班第進來行過禮後,那兩道目光就一直牢牢地定在我身上,眼神中有興奮,喜悅,焦慮等各種情緒,甚是覆雜,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跟我訴說。

康師傅站起起身來,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道:“班第,禧兒就交給你了。不要讓她逛太久,天黑之前可千萬把她帶回宮去,不然,太皇太後那兒可要露餡兒了。”

“怎麽會露餡兒?”這回我生病的事兒,除了康師傅,幾個太醫,孫嬤嬤,班第還有跟著我的幾個奴才外,其他人全都不知道,孝莊那兒更是瞞得嚴嚴實實,大概她還以為我在盛京呢。

“昨兒個老祖宗又問起你了!”康師傅道,“她說‘一個多月了,禧兒怎麽還不回來’,你要是再不現身,她就要派人去盛京接你去了!所以,你今兒無論如何要回去,想逛園子,以後有的是機會!”

“皇阿瑪放心,”班第躬身道,“兒臣一定在天黑前帶禧兒回去。”

“好好!”康師傅誇了一句,俯身□子,伸手撫了撫我的臉龐,道,“皇阿瑪先走了,你跟班第玩兒得開心點,不過,可千萬別累著了,知道嗎?”

“知道啦!”我輕嘆了口氣道,“您快去忙您的急務吧,晚上我一定去給老祖宗請安。”

康師傅離開後,我在小穗等人的服侍下,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,裏裏外外煥然一新,才和班第一道逛起了暢春園。快五月的天氣已經挺熱的了,園子裏大多數的樹木都是剛栽下不久,還沒形成樹蔭,想找個遮陽的地方還比較困難,原先想象的在春日裏暢游倒成了在夏日裏“曬游”。

逛了沒多大會兒,在東門附近,我發現了一處二層小樓,樓前種了好多郁郁蔥蔥的紫竹,給人的感覺很是雅致幽靜,清涼舒爽,便拉著班第一頭鉆進了小樓,又讓小穗給上了一壺茶,就在這裏納涼賞竹。靠著二樓露臺的欄桿,我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會兒小竹林,興致勃勃地問在身旁的班第:“你看,這一大片的紫竹,像不像傳說中南海觀音的紫竹林?”

班第“嗯”了一聲,沒言語。我回頭一瞧,他根本就沒看竹子,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呢,便問道:“你嗯啥嗯啊?讓你欣賞紫竹,你總看我幹嘛呀?”

“禧兒!”班第忽然一把抱住我,略帶點兒鼻音道,“一個多月了,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?”

“傻瓜,擔心什麽呀?我這不是挺好的嗎?” 我擡頭望了眼班第,只見他眼眶泛紅,便笑著調侃道,“你這一個月應該挺忙的吧,還有閑工夫擔心我呀?”

“你這丫頭,還有閑心開玩笑!”班第神情嚴肅地道,“你知不知道,上回咱們在土地廟碰到的那個小丫頭死了!”

“死了?!怎麽死的?”我一驚,多漂亮可愛的小姑娘,好端端的怎麽會死呢?

“跟你一樣,麻疹!”班第道。

“啊?”我一楞,忽然想到當時在土地廟時她打的那個噴嚏,再聯想到這回這莫名奇妙的麻疹,心裏似乎明白了幾分,剛要張口,班第卻道,“啊什麽,你的麻疹就是她傳給你的。這回皇阿瑪派我回盛京,我就趁機打聽了下蔡毓榮一家的下落,知道他女兒過世的時候,我都恨不得立馬插翅飛回來!”

“你怕我也……”話沒說完,班第就捂住了我的嘴,斥道,“不許瞎說!”

“瞧你緊張的,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?” 我掰開班第的手,忽尓想到了李夫人的故事,便嘻笑著對他道,“班第,我問你一個問題。”

“什麽?你問吧。”班第很認真地望著我。

“如果……”我眨巴了下眼睛,道,“這回我病癥好了,卻成了個麻子,你還會這麽緊張我嗎?”

“你這是什麽話?”班第眉頭緊皺,神情似有些慍怒。

“唉呀,就是開開玩笑啦!”我打著哈哈,心中略有些懊悔自己剛才的沖動,剛剛那個問題確實有些愚蠢,建立在假設性上的問題,能問出什麽來呀?沖著班第這麽訕笑,讓我覺著有些尷尬,便想轉身離開他的包圍圈,豈料班第卻雙臂一收,將我圈了回來,非常認真地望著我的眼睛道,“禧兒,我說過‘你是我活在這人世的唯一理由’,你現在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要緊,但是‘路遙知馬力,日久見人心’,只要你平平安安,快快樂樂地活在這世上,總有一天,你自己會找到今天你問我的這個問題的答案。”

望著班第如此鄭重的表情,我也嘻笑不出來了,正當氣氛有些凝重,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,班第卻驀地低下了頭,將那一抹溫熱覆了過來,原本就不知說什麽好的我,腦海中頓時又是一片空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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